达雅·屠苏：建构全球传播新秩序

达雅·屠苏：清华大学苏世民书院，迪士尼全球媒体讲席教授

大家好！我非常荣幸，但也不好意思接受这样的头衔，因为我不是专门做纪录片的，我们有非常多优秀的纪录片制片人和制作者，但是我在有限的时间内还是非常愿意跟大家分享一个宏观的环境以及中国在世界舞台上不断扩展和变得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我研究了很多年的国际传播和世界媒体版图，很多时候这种研究是西方化的，但现在看到中国的作用在变得越来越重要。

中国在不断地发展，我想专注于中国的发展和崛起是如何通过媒体向国际观众实现传达和传播的研究。在反思中国和世界的对话、更加个性化的对话，中国具有非常多独特的优势。

首先，我们来看一些基本的事实。2014年以来，中国不仅是个非常重要的经济体，从地图上也可以看到，中国还是非常重要的贸易国家，在世界上有124个国家以中国为最大的贸易伙伴，这本书是几年前来自一位选手的书，他现在在新加坡工作，这本书里有非常好的一些论断和见解，讨论了很多关于中国的重要角色。我自己也做了一些统计，中国在企业界的角色也越来越重要，2000-2016年，财富500强里，中国企业已经从10家增加到了109家，而美国企业在这个榜单中是呈下降的趋势。这个数据来自非常重要的美国商业杂志，这并不是中国的数据。

看更新的数据，在全球财富榜单500强的前10位都是在电信、通讯、银行、能源领域，也就是战略性的行业和领域。当然，最重要的一个改变，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在非常大的程度上改变了中国的经济和贸易格局，就是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我所在的大学，他们建立了专门研究“一带一路”倡议的研究机构，有些人会把它比作20世纪的“马歇尔计划”。但我们比较知道，马歇尔计划是非常有局限性的，因为它只关注全球的一个区域，而“一带一路”倡议是更加广泛的，它所涉及的地域非常广泛，有很大的资金实力，也有很多的项目，注重世界各地的互联互通，有基础设施，也有通过网络的数字连通性。此外，还有冰上丝绸之路，涉及北极区域，这些是不可思议的，我们有陆上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和冰上丝绸之路。所以，纪录片在这方面也有很大的作为空间和很重要的角色。

我们如何把“一带一路”的这些思想、意义都通过媒体和纪录片传达出来呢？

我想先提英国的一位媒体社会学家。他提到很多年前，美国和英国在世界媒体版图上形成了这样的垄断，不是一家的垄断，是美英共同的垄断。BBC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财经领域，有新闻媒体，有报纸，有电视媒体，甚至有电子数字媒体，而在国际纪录片领域，中国的角色、中国的公司全都是美国的。所以，这个时间，我们媒体有来自日本的NHK，还有中国的CGTN、CCTV，也在不断地生产更多优秀的作品，在传播和流通方面，和美国的一些巨头还是有一些差距。

“媒体双重垄断”，也是在这位学者一九七几年初出版的书里提到的，他当时专注于研究美国的媒体。而30年后，同一位作者写了另外一本书，他把这本书的标题从原先的《媒体是美国的》改成了《媒体曾经是美国的》，这就表明了一个很大的改变，因为在中国、东南亚、土耳其、俄罗斯等国家有自己的媒体，都是在消费本国的媒体，而不是看境外的媒体。

我近期在做的研究是关于“媒体的全球化”，去年和清华大学和威斯明思特大学共同出版了这样一本书《中国媒体走出去》。当然，在中国，很重要的一些媒体单位中，就是刚才我列出的这些中央媒体，CGTN特别值得一提。在2016年，CGTN才成立，可以看到它的质的提升有了非常大的变化，内容非常丰富。我尤其注意到，它非常有特色，和传统的不一样，也会有负面的新闻。所以，CGTN是中国媒体走出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实践，它会看更多积极、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新闻，而不局限于传统媒体关注报道负面的新闻，而CGTN和这些传统媒体是非常不一样的。我等一下还会再提到这个话题。

我认为，在因特网世界最重要的一个变化是，CGTN也在不断地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在因特网世界，CGTN有非常大的粉丝数量，有各个方面的话题。在因特网方面的基础设施和基本界面，尽管还是以美国为主导的，但我们CGTN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影响力。

1995年，美国的因特网在全世界覆盖0.6%的人口，而2014年，因特网的覆盖率已达到39%，而中国占到23%，中国以外的亚洲地区如东南亚占到28%，这样的因特网空间内有无限的可能，可以制作和传播优秀的作品给世界观众。所以，它比纯文本的形式传播力更强。

互联网世界非常依靠于广告收入。在广告收入方面做得非常好的互联网媒体和互联网机构，如Google、Facebook，这里也有非常多的中国公司，比如阿里巴巴、百度、腾讯。这会给我们很大的启示，接下来的十年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中国的互联网发展特别引起我的兴趣。很多人在讨论互联网之外的中国，他们讨论到互联网的时候都会提到中国的审查制度，有很多的书和论文在讨论中国的媒体审查制度，但是他们都没有提到非常重要的一点，中国的规范系统，中国制定了非常好的规范和指导体制。如果我们来看任何一种类型的互联网产品或服务，比如视频分享或搜索引擎，中国都有本土的产品。法国、德国、俄罗斯、印度、巴西这些大国没有像中国这样有这么丰富和完全的互联网产品，中国做到了。所以，中国也是有自己的互联网基础设施的，有中国自己的通信电信设施。

中国还有国际合作、共同建设基础设施，当然这不是我研究的领域。让我感兴趣的是，中国确实做到了非常全面的（发展），比如5G技术、物联网、区块链技术，中国都有非常多、非常强的本地优势，可以和西欧、美国公平地竞争。

最后谈几点反思。

“一带一路”如何被用作重要的工具来传播中国的软实力，“一带一路”会成为中国发展和传播自身软实力的一个机会。这是在中国乌镇的世界互联网大会，聚集世界各地的业内人士和互联网基础设施人士来讨论互联网世界的发展，这是非常重要的。

中国目前关注于新闻媒体，除此之外，中国还可以做些什么呢？它不是很看中其他方面，比如抖音、体育方面的娱乐项目，所以，我们需要不断地提高，让文化和思想在跨越国界的过程中得到好的传播，能够建设我们讲故事的能力，特别是在目前“一带一路”框架下，中国在不断地获得非常快速的发展。这还和另外一点有关，现在的互联网正在变得越来越复杂，也在不断地“去美国化”，俄罗斯等国家也在不断地适应和应对这样的变化，印度也是。数字化是个非常重要的话题，比如扎克伯格是怎么做互联网产业等等。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些话题都会得到更多的讨论、获得更多的关注。所以，我们的媒体话语有时会过于关注正面的新闻，而不具有批判性，我们在这方面有非常大的潜力。

“一带一路”倡议如何能够重塑关于发展的讨论和争论，重塑关于发展的话语，在20年时间里，中国和印度都在减贫方面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特别是中国7-8亿人摆脱了贫困，而且以非常和平的方式，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是社会的、心理的、经济的各个方面变化，但中国做到了。而像孟加拉国、埃塞俄比亚等国家应该能从中国的经验中间得出非常有益的借鉴。但在中国，这是一个政府主导的成就，而不是由非政府组织或其他外在的援助做到的，而是由中国政府自己主导的，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讨论话题。它对发展中国家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而中国就可以非常骄傲地说，是的，我们做到了。这是一个不同的发展模式，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我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的话，那就说明我今天讲的比较成功了。

（以上文字根据嘉宾现场发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