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胜：中国纪录片追求真实感的伊始与发展

孙玉胜：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央电视台副台长

尊敬的蒋部长，各位嘉宾，各位同事大家上午好！首先，代表慎海雄台长对今天“中国（国际）纪录片论坛”的开幕表示祝贺，对纪录片的认知和定义就像现在看抖音和快手等短视频客户端一样，千人千面，说法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有共识的，就是真实地记录历史。现在的抖音和快手之所以能有过亿甚至超过2亿的每天日活，除了娱乐就是因为那些拍客上传的片段非常具有真实感。特别是看到一些普通人生活的真实场景，我和快手的老板宿华曾经说，这些场景曾让我想起二十多年前我们创办《东方时空》的《生活空间》栏目，当时《生活空间》栏目的定位就是“讲述老百姓的故事”，用小人物的故事记录中国的历史，但当时我们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这个命题有深刻的理解。

大约是在1990年这个栏目播出了一个小企业创业老板到国家体育总局推销他的互联网产品黄页的故事，当时审片的时候我曾经犹豫是不是应该播出这个节目，因为播出之前，我和栏目的制片人说，你们要少拍一些小企业的小老板。但当我看完这个节目，觉得这个节目很好看，同时它涉足了一个新的领域，就放行播出了。这个创业的小老板就是今天的马云，阿里巴巴的创始人。

现在这个节目成为讲述阿里巴巴和马云传奇故事的珍贵影像，当时《东方时空》除了讲述老百姓的故事之外，也有一个记录名人和精英的栏目，这个栏目叫《东方之子》。我大概计算过，《东方时空》一共播出5000多位东方之子，很多人已经成为著名的政治家甚至党和国家领导人，还有人已经成为著名的科学家、企业家等等，其中就包括我们现在的国家主席习近平。

我们在影像节目里能看到的，在地方历练、在地方担任领导人故事的一些片段，很多都是来自于《东方时空》的采访。《东方时空》采访过习近平主席三次，都是他在地方当领导的时候，这些素材和习主席的谈话非常的自然、非常的真实。

中国纪录片追求真实感，我觉得是从国际合作开始的。上世纪80年代，中日合拍了第一部纪录片，这个纪录片的名字叫《丝绸之路》。合作的方式是，中央电视台和NHK共同拍摄、素材共享，各自编撰各自的版本。但当时中央电视台编辑的中国版《丝绸之路》和日本版《丝绸之路》相比较，还是缺少真实感，因为中国传统的纪录片虽然是记录真实，但还只是停留在画面的真实阶段，而忽略了声音的真实。那时的中国纪录片还没有进入到纪实的时代。

中国纪录片真正走向纪实是从1991年中央电视台和日本东方广告公司拍摄《望长城》开始的，这部纪录片不仅仅影响了一代中国纪录片创作者，而且也影响了中国电视节目形态的走向，因为大家看到了真实感的力量和其巨大的感染力。1993年，开播的《东方时空》现在是大家公认的上世纪90年代，中国电视第一轮新闻改革的标志性栏目，很幸运的是，我当时是这个栏目的操盘手。其中讲述中国老百姓故事的《生活空间》制片人陈虻已经英年早逝，《东方之子》的制片人时间我已经多年没有见到他。很多事情只有经过历史的沉淀之后才能看清它的价值，历经多次改版，现在这两个栏目都已经消失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有时我为把这些栏目裁撤而感到后悔。但为什么要取消这些栏目，时间关系我在这儿就不说了。

1997年，当时陈虻跟我说，要办首届北京国际纪录片研讨会，向我申请经费，我觉得这很有意义，就同意了。那是中国第一次举办国际纪录片研讨会，参加的人很多，很大的会场，过道上都坐满了纪录片创作者。当时这个会议还请来了一位世界级的纪录片大师，美国的怀斯曼。我记得怀斯曼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但他说中国的纪录片会有好的发展空间，因为他看到这么多的纪录片爱好者，他感到十分得惊讶。

二十多年过去了，中国纪录片的确有了很大的进步，而且国际合作的方式已经由被动转为主动的合作。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纪录片创作离顶级创作还有距离。我们还没有像《地球脉动》、《人类星球》、《冰冻星球》那样的作品。纪录片要记录历史也要还原历史，给人们以应有的启示，其中就包括自然和人类的变迁及其内在的逻辑关系。

两年前，韩国同行制作播出的《超级中国》就具有代表性。刚才蒋部长说了，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如何还原这段历史，展示中国社会发生的巨大变化，这是个具有国际意义的重要选题。几年前习近平主席访问美国，并去纽约参加联合国成立70周年大会，我率领中央电视台100多人的报道团队，随团进行报道。在我们从华盛顿去纽约的时候，我们常驻华盛顿的记者同事跟我说，我们坐美国的高铁去纽约。上了美国的高铁之后，不看不知道、不坐不知道，我才发现所谓美国的高铁还不及中国高铁时速的一半，而且设备极其陈旧。

当美国直到现在这么多年来还在争论高铁是不是该建、怎么样建的时候，中国2008年开建了第一条高铁，仅仅用了十年时间，就使中国高铁的总里程达到了3万多公里，占世界高铁总里程的60%以上。从这个故事来看，中国的进步和效率是惊人的，也是真实的；但如果以此说明中国已经赶上或超过美国，那就不真实了。如果再进一步认为，中国对美国已经构成威胁，那也就太不靠谱了。所以，我们不仅要真实地记录历史，还要记录和还原真实的历史，让历史告诉未来。

时间关系，我就说这些，愿我们能找到让历史告诉未来的好伙伴和最佳合作者，合作传播是最好的国际合作传播方式。当年日本来中国与我们合拍纪录片其实就是合作传播，合作传播也是蒋部长非常重视的传播方式，再次感谢蒋部长，再次感谢各位同行，各位嘉宾，谢谢大家！

（以上文字根据嘉宾现场发言整理）